“那就更说不通了。”
柳寒霄那双红瞳冷冷的,似乎能看透一切:“她想击败我,事先没了解过我吗?这‘风啸吞日’固然强大,却正好被我弓矢所克制。她拿这样的法器来对付我?”
何俊语额头冷汗隐隐渗出,高声道:“这种散修都是目光短浅,没什么本事却又心比天高,怎么能想得到那么多,寒霄,你太高估他们了!”
柳寒霄紧盯着他:“是你太低估我了吧,我像傻子么?她今日所为,明显就是为了最后逼我用弓,同行人里,有谁最希望这个结局?”
何俊语面露震惊:“你是说柳萍乐?难怪你要支开她!”
柳寒霄怒道:“别装傻了,我说的是你!”
何俊语也怒:“你有什么证据就说是我?”
柳寒霄:“凭你平时不来论道台,今天却来了,凭你平时总劝我多带些护体法器好防身,今天却劝我摘护体法器。何俊语,你要是个男人,就别装傻充愣!”
柳寒霄身为柳家少主,护体法器要多少有多少,大可像何俊语那样,为自己打造个密不透风的护体堡垒。
但她并不喜欢佩戴过多护体法器。因为当一个人将过多注意力放在如何减少受伤时,他进攻的锐气也就丧失了。何况交手中要是不多痛几次,怎么吃教训,怎么精进自我?
所以平常,她身上只会象征性留一两件护体法器。
之前何俊语见了,都劝她多带些护体法器,好体现自己对柳寒霄的关心。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对柳寒霄行为表示赞赏。
柳寒霄事后一回顾,马上就从这些蛛丝马迹意识到不对。
何俊语沉默一会,承认了:“对,是我所为。但我这分明是为了你好!”
“为我好?找人对付我么?”柳寒霄冷笑。
何俊语道:“要不是你忽然犯浑,我何至于此?”
柳寒霄:“犯浑?”
何俊语怒吼:“不是犯浑是什么,本来你一切都好好的,结果有朝一日却突然说要弃弓!”
柳寒霄只道:“我说了,我意己决。”
何俊语恨铁不成钢:“你要是弓术修炼出了问题,大不了转修其他,将弓作为辅修,又何必弃弓?这不是自毁长城么!”
柳寒霄摇头:“不……我必须要放弃。”
烛火跳跃着,照着她的侧脸,一双平静却坚定的眼睛。
何俊语道:“你身为柳家少主,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。弃弓后实力大减,就不怕其他人起异心,不怕屡屡成为他人垫脚石,名声扫地?”
他越说,越觉恨铁不成钢:“你从前何等风光,可今天,我站在你身边都觉得抬不起头!还有那日,要不是你坚持不用弓,那姓南宫的有那么容易伤你?何至于那么狼狈!”
柳寒霄笑了:“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么,今天却觉得站在我身边抬不起头?”
何俊语脸有点挂不住,冷冷道:“我明明是为你好。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,连一个散修都能把你伤得像丧家之犬。我替你痛惜!我虽恋慕你,但家父眼界极高,恐怕不会允许现在的你成为金羽宗少宗主夫人。”
柳寒霄道:“你说得对,那你另寻他人去当你的少宗主夫人吧。”
说来好笑,本来她是有几分念头娶何俊语进柳家的。
虽然柳寒霄其实瞧不太上何俊语骨子里的软弱,但何俊语背后是金羽宗。
而且何俊语资质虽不如她,和寻常修士比起来却也不错。尽管性子跋扈了些,但在她面前也算温顺。
今日看来,联姻的念头还是算了吧。
何俊语瞪着她:“你!”
“我什么?说什么以前的样子,现在的样子,我明明一首都是我。变的是你。”柳寒霄看着他,失望地叹了口气,道:“而且你说为我好,那你怎么听不见我说的话?”
“什么话?”
“我说,我以后都不会再用弓了。死也不会用。”
“胡言乱语!”
柳寒霄不再说话了,只是笑。
何俊语见她仍旧固执己见,拂袖而去,走之前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:“天才就是与我等凡人不同,看来你想成为第二个游玦了!”
他走得匆匆,没看到身后柳寒霄的表情,在听到‘游玦’二字时瞬间变了。
何俊语走了,房中最后只剩下柳寒霄。
西周一下无比安静。
屋中只点了两盏灯,烛火轻轻跳动着,在黑暗中坚守自己的光明。还有一抹淡红色月光自窗外照入。
柳寒霄静静地坐在桌前,许久一动不动,好似成了一尊雕像。灯烛照着她的侧脸,半明半昧。
许久,她轻轻抬起手,一把黑色的弓出现在她的膝上。是她的本命法器‘云星’。
曾经柳清歌将这弓交到她手上时,看到柳寒霄惊喜睁大的眼睛,笑了下,说:“这把弓不错,可惜我见过一把更好的弓,一把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弓。”
当时柳寒霄说道:“那又如何?对我来说,这就是世上最好的弓了。因为,它是我的弓。”
现在,柳寒霄以右手反复摩挲着弓身,又摸过弓弦。
夜色中,一声叹息响起:
“天才?我在其他方面的确算是天才。可在习弓上,要真是个天才就好了。”
一轮明月高天悬,有心事的女子却不止一个。
城外某处荒郊,树影在地上摇曳着,发出稀疏声响。
一个银发少女坐在巨石上,看着面前的几枚阵旗冥思苦索。
正是游折烟。她等感觉休息得差不多,便离开客栈来到此处,迫不及待开始尝试。
虽说空间之力缥缈神秘,不是筑基期能轻易接触的领域,但万一,她意外寻到了什么窍门呢?
毕竟她可是经历过空间扭曲的女人!
游折烟信心满满地开始,然后就是眉头紧蹙地沉思。
她手中正握着两份玉简。一份是先前狄江给她的,涉及空间之力的玉简。另一份,则是她之前在耀华剑心碎域时拓印下的一部分空间阵法。
现在,游折烟拨弄着面前几枚阵旗,一时因毫无头绪而陷入了困境。
“空间之力,究竟是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