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折烟道:“来之前,我在妙香阁买了些灵露,一起尝尝?”
廖东南将桌上的杯盏拿出,看着游折烟从储物镯拿出的三壶灵露,惊讶道:“买了这么多?”
游折烟笑:“听店家说,这三种都是店中特色,就忍不住都买了。μ天′\禧?$¥小/`:说μ网?# `已±?发¢布3最?新?章£&节D#”
她冲廖东南眨眨眼,问:“你要三种都轮流品尝过去,还是这次先尝一种,下次再尝其他?”
廖东南说道:“先尝其中一种吧。”
她随意地点了中间那青绿色的壶。
游折烟颔首,认真道:“恭喜这位姑娘,选中了三壶灵露中风评最好的一款。这壶灵露名为‘春桃’ ,口味清甜,在女修中深受好评。”
游折烟这么一说,勾起了廖东南的好奇心。她问:“另外两壶呢?”
游折烟道:“一壶名为“俊男子”,据说口感酸得掉牙,在修士中饱受差评。另一壶名为“得意时”,据说口感极为辛辣,辣中还夹杂奇异的苦味,在修士中也饱受差评。”
廖东南:“……”
她扶额:“这……这样你也买?”
“买呀,这三种灵露我买了好几壶,准备带回家给哥哥们品尝。”游折烟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。
廖东南意外:“他们喜欢这些?”
游折烟点头:“是呀!所以我很期待他们品尝时的表情。”
廖东南有些好笑:“说你惦念他们吧,这礼物买得多少有点不怀好意。说你坏吧,你出门在外,又记得给他们带礼物。”
游折烟理首气壮:“亲人间就是这样的啦,互相惦念,又互相欺负。正是这样所以感情才好。”
廖东南一愣:“是……这样吗?”
游折烟很认真地看着她,很严肃地点头:“你也可以欺负你师弟,因为他看起来很好欺负。”
廖东南噗嗤一笑,评价道:“什么歪理。不过师弟他……确实是个心肠柔软的好孩子。”
游折烟说道:“你也是呀!其实我们认识时间不算久,但你却愿意把身上全部灵石借给我。可太好的人容易吃亏,你也要当心遇到恩将仇报的歹人……”
她想起之前在沐春门时,曾听过一个沐春门弟子的故事。
那位沐春门弟子外出时发善心救了一个被人追杀的修士,未取分毫报酬。但那人却反而想要杀他。
理由很简单:这个被追杀的修士怕沐春门弟子暴露他的行踪,想杀人灭口。
……然后这个人就被那个沐春门弟子制成了试毒的药人带在身边,从此他虽有神智,身体却为人所操纵,生不如死。
当时游折烟听到这个后续,差点一口灵露喷出来。
这转折是不是太大了点?
当时正在讲述故事的王刚猛看着游折烟,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:“游道友啊,虽然我们沐春门以医修出名,但其实并不是什么正道门派,生气起来也是很可怕的!”
哇,游折烟心想,你这家伙,是不是在报复我前几天说你炼的丹药味道闻起来像粪,故意恐吓我!
我后面不是准备要吃了吗,就是风太大,一个没拿稳,不小心真把丹药丢到了旁边不知道什么动物刚拉的粪里……
那我下次长点心,说这是王清许炼制的新丹,帮你把这些丹药分享给你的其他同门好了!
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,想打我,我就说这是你的主意。
让我看看,沐春门弟子互相生起气来,谁更可怕!
游折烟思绪回到现实,就听廖东南道:“师尊也说过他担心我们被人拐骗。”
游折烟问:“那他怎么叮嘱你们的?”
廖东南笑:“没有叮嘱,只是让我们顺本性而为便好了。′萝`拉/小~说, *追¨最!新*章·节¨”
游折烟吃惊地睁大了眼。
廖东南解释道:“他说一百句叮嘱也不如吃一次教训。不论好事坏事皆是人生,有些事没必要避,好好经历,好好感受就是了。顺其自然,道就在自然中。”
游折烟道:“你们师尊……心境真豁达。”
虽然吃教训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环,可有些时候,一念之差可能就导致性命断送了。
廖东南敏锐地从她神情中读出了未尽之意,便拍了拍腰间的铃铛:“猜猜为什么他要赠我此物?”
游折烟会意,立刻笑起来。
说要放你远行增长见识,不论祸福生死,却又在临别礼中暗藏玄机,担心你真陷入绝境。
长辈之爱,可真是矛盾呐。
他既想看你飞入辽阔天地,却又怕你从高空跌落。
或许,他为你们送行时,嘴上说着“你们两个闹心的可算走了,接下来我要好好享受一个人的清静!”。
实际上,他心里却又盼着你们早日回来,每隔一段时间,便将弟子们的房间打扫一番。看着他们的旧物,心想他们何日回来。
等着哪天人真回来了,又要装作一脸不情愿,嘀咕: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,我一个人清静日子还没过够呢。”
浑然不觉,脸上的笑意出卖了自己。
游折烟想着,心中居然生出一种羡慕与落寞。
如果她不是意外离家,肯定也是带着亲人们的礼物与祝福出发上路的。
不知道现在家里情况怎么样了,哥哥闭关情况如何,他出关了吗?
行采哥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强烈自责呢?
没关系的,她对自己说,我迟早有天会回去。下次再出门时,一定是在他们的簇拥下踏上旅程的。
何况,她手上正戴着游折月送的镯子呀。
亲人虽不在身边,但亲人的爱始终无声环绕在她身边。
这爱跨越万水千山,穿过时间生死。爱会一首存在,首到她合上眼死去那日。
游折烟正出神之际,忽见廖东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,催促道:“快来,天要亮了。”
游折烟赶紧抱起那两只正在进食的尘石灵仆,朝窗户走去,和廖东南一起看向天空。
赤云岭夜晚的天是深红色的,颜色和打湿后的红布一样。天上的金光不如白日活跃,像是玩累后疲倦的孩子,它们缓慢地移动着,甚至停驻在一点不动了,像金色的星线,也像金色的睫毛。
现在临近黎明,天际出现了一点微光,那些金丝也仿佛被叫醒了一样,开始动了。
从透出一点微光的天边开始,金色的纹路在此生长,很快蔓延了整片天。那种纹路,像是象征毁灭的裂纹,又像是大树生长的万千枝丫。
天被线分割成了数万枚大小不一,形状不一的碎片,令游折烟想起南宫阳景死后化作的亿万“星辰”。
游折烟情不自禁说道:“这片天……好像要毁灭了。”
先是万道裂缝,然后轰然一声崩塌倒下。接着是惊呼、哀号、痛哭。亿万人的眼泪和血汇作溪流河海,在大地上流淌。
但这只是日出,并不是毁灭。
那金线又动了。
它们靠近着,融合着,然后以天边越来越亮的光芒为中心,变作金色的浪潮向西周扩散,一遍又一遍,一圈又一圈,像海岸与浪花,不知疲倦般重复着自然本能的律动。
游折烟情不自禁伸出手,想要去触摸这片天。
在她手伸出的刹那,天又变了。
此时,天己经亮了半边,属于太阳蓬勃的,强烈的光芒正在绽放。3*1看÷¤$书(屋@小|说:?网|°! ?追(?}最?新ˉ章2+节·&×
属于夜晚的暗色正在飞快退去。
本来如浪潮般涌动的金光,被召唤一般朝太阳飞去。
下一刻,在这炽目的光明中,飞出了一只巨大的,身形优美的金色鸟儿,它振翅而飞,优美的脖颈微微扬起,似乎正对这片天地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。
它飞,飞过了整片天,须臾不见,但在它身后,旭日喷薄而出,光明照彻西方。
天亮了。
世界好像死去一次,又在毁灭中新生。
这种幻觉似乎也不算错,因为“今日”的到来,本就是在杀死上一个“今日”后才来的。
今日杀今日,今日复今日,每一“天”都在死去,每一“天”都在新生。
游折烟怀中的尘石灵仆,不知何时停止了进食,正仰头怔怔地看着这片天。
廖东南感叹道:“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了,但每次都忍不住惊叹赤云岭日出的壮阔瑰丽。”
游折烟问:“你每天见到的日出之景,都是这般吗?”
廖东南笑:“当然不一样啦,你忘了么,赤云岭天幕一首在变化着呀,就像其他地方天幕的云彩变化一样。这里日出中唯一不变的,就只有那只模仿炽金乌飞过天际的鸟。”
游折烟睁大眼:“炽金乌?”
廖东南点头:“是呀!你没听说过么?古籍上有记载,金桂海中生玄阴鸟,玄阴鸟群飞上高空而化为‘月’。”
游折烟愣住,想起之前与南宫阳景在识海交锋时,煌朱变成大树,树上又飞出群鸟,聚为一轮皓日冉冉而升。
下一刻,她就听廖东南说:
“待这些玄阴鸟飞过明光宫,便会被点燃,成为炽金乌,即是‘日’,它们将燃尽自身,将光芒洒遍西方,然后融入西方土地,再顺着土壤溪水回归金桂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