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…
胃袋猛地一阵剧烈抽搐,那疯狂的饥饿感如同滔天洪水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迟疑、自尊和所谓的“难以下咽”。活下去!他需要活下去!只有活下去,才能给娘买棺材!才能…才能不穷死!
他几乎是凭着本能,用尽全身力气,将那块冰冷的、坚硬的窝头猛地塞进嘴里!
牙齿狠狠咬下!
“嘎嘣!”
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。窝头坚硬的外壳差点崩碎他的牙齿!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尘土、麸皮和霉烂味道的粗粝感,瞬间塞满了他的口腔!干涩、扎嘴,几乎无法咀嚼,更无法下咽!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咙。他猛地干呕了一下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。
但这一次,他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!用尽全身力气,将那口混杂着血腥味(来自牙龈被硌破)和泥土味的、令人作呕的食物残渣,强行吞咽了下去!
粗糙的食物刮过干涩的食道,带来火辣辣的痛感,最终重重地砸进空瘪的胃袋里,激起一阵剧烈的痉挛和翻腾。
“唔…呃…” 刘周痛苦地蜷缩起来,身体因为剧烈的反胃和食道的刺痛而痉挛着,额头的伤口也因为这用力而再次渗出血丝,混着脸上的泪水和污垢。他像一只被踩住脖子的鸡,发出压抑的、濒死般的呜咽。
然而,就在这极度的痛苦和窒息感中,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、带着劣质粮食酸味的“饱腹感”,极其缓慢地从胃部弥漫开一丝丝暖意。虽然微弱,却像黑暗中点燃的一根火柴,瞬间驱散了一点点那彻骨的寒冷和绝望的黑暗。
他死死攥紧了手中剩下的半块窝头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身体还在因为痛苦和寒冷而剧烈颤抖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眼泪混着额头的血水无声地流淌。
但他没有再吐出来。
他强迫自己,一口,又一口,机械地、用尽全身的意志力,啃噬着那块冰冷、坚硬、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窝头。每一次吞咽,都伴随着食道被刮擦的剧痛和胃部翻江倒海的抗拒。粗粝的麸皮和沙砾在口腔里摩擦,腥咸的血味弥漫开来。
他不再去想这是猪食,不再去想自己有多狼狈,不再去想那裹着草席的娘亲。脑海里只有一个字,如同用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灵魂深处,支撑着他完成这如同酷刑般的进食——
**活!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