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破阵,先断其根。”刘周语气斩钉截铁,“你的血脉之力,似乎与这潭壁上的星图有所呼应?”
拓跋月一愣,随即用力点头:“是!我们‘星陨部’世代守护‘落星潭’,传说我们的祖先是追随星辰碎片降临于此的战士!我们的血脉中流淌着‘星陨之力’,能微弱感应到这潭壁星图!但……但我的力量太弱,根本无法引动它分毫!”
“无妨。我借力与你,你只需全力沟通星图,引动星辰之力,扰乱甚至压制潭底那邪物的本源魔气,削弱它对祭坛邪阵的支持!”刘周语速飞快,同时手指闪电般在拓跋月背后几处要穴点过。一股精纯浩瀚、如同星河奔涌般的真元,带着他独特的星辰意志,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注入拓跋月体内。
“轰!”
拓跋月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瞬间贯通四肢百骸!她体内那沉寂的、属于“星陨部”的古老血脉,在这股浩瀚星辉真元的刺激下,如同沉睡的火山般骤然苏醒、沸腾!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、苍凉而宏大的意志被唤醒!
“呃啊——!”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,啸声中带着远古星辰的沧桑。她双手不由自主地张开,掌心向上,对准了那幽潭四周镌刻着浩瀚星图的漆黑岩壁!
嗡!
漆黑的岩壁上,那些原本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点点星芒,骤然明亮了数倍!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一圈圈银色的涟漪以拓跋月为无形的中心,开始在巨大的环形岩壁上荡漾开来!无数玄奥的星辰符文在涟漪中若隐若现!
潭底深处,那被白骨锁链缠绕的巨大阴影,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猛地剧烈挣扎了一下!一股带着被侵犯的狂怒的阴寒魔气冲天而起,搅得整个死寂的墨蓝潭水都剧烈翻涌起来!祭坛上那只巨大的血色眼瞳光芒一阵剧烈波动,抽取生命精气的速度陡然一滞!束缚着星陨部族人的暗红荆棘藤蔓也出现了瞬间的松动!
“就是现在!斩断藤蔓!”刘周眼中厉芒一闪,身体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!目标直指祭坛顶端那只血色巨眼!
“拦住他!”祭坛下,一个戴着金色鬼面的血魂教头目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。数十名狂热的教徒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,嘶吼着放弃舞蹈,身上腾起浓郁的血光,形成一片粘稠的血雾,悍不畏死地扑向刘周,各种淬毒的骨刃、带着诅咒的血色能量箭矢如同暴雨般攒射而至!
“滚开!”
刘周一声冷叱,面对扑来的血雾和人影,只是平平无奇地一拳击出!
“轰隆——!”
拳出如龙!前方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、压缩,然后猛地爆开!磅礴浩瀚的星辉真元凝聚成一道直径丈许的、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拳罡洪流!如同星河倾泻,又似神山崩摧!
拳罡所过之处,粘稠的血雾如同纸片般被撕裂、蒸发!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血魂教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便在刺目的星辉中如同沙雕般寸寸瓦解,彻底化为飞灰!后面的教徒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,筋断骨折,撞在祭坛白骨或岩壁上,非死即残!
一拳之威,清空路径!
刘周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,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祭坛顶端,那巨大的血色眼瞳图腾正前方!那图腾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,血光疯狂暴涨,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血光中浮现、哀嚎,凝聚成一股污秽邪恶的精神冲击,如同实质的血色尖锥,狠狠刺向刘周的眉心识海!同时,祭坛上无数白骨如同活了过来,伸出尖锐的骨刺,从四面八方刺向他的身体!
“邪秽之物,也敢乱我心神?散!”刘周双眸之中,青碧色的丹火与赤金色的真元光芒同时一闪!那蕴含着丹道仙人一丝意念传承、万邪不侵的强大意志如同定海神针,瞬间碾碎了侵入识海的污秽精神冲击!
面对刺来的白骨丛林,他看也不看,周身星辉真元猛地一涨!
“锵锵锵锵!”
无数刺耳的爆鸣响起!那些足以洞穿金铁的白骨尖刺,撞在刘周体表那层凝练到极致的星辉罡气上,如同撞上了神铁壁垒,纷纷寸寸断裂、崩碎!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!
刘周右手并指如剑,指尖青碧丹火与赤金真元交织缠绕,化作一柄尺许长的璀璨光剑!光剑吞吐不定,散发着净化万邪、焚灭污秽的无上威严!
“破!”
光剑带着洞穿虚空的厉啸,狠狠刺向祭坛顶端那只疯狂闪烁、试图凝聚更多血光的巨大邪眼图腾!
“噗嗤!”
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凝固的油脂!光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那由污血构成的图腾核心!
“嗷——!!!”
一声非人非兽、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凄厉尖啸,猛地从祭坛深处爆发出来!仿佛无数生灵临死前的诅咒汇聚!那巨大的血色眼瞳图腾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,剧烈地扭曲、融化!构成图腾的暗红污血发出“滋滋”的恐怖声响,在青碧丹火与赤金真元的净化下,迅速化为恶臭的青烟消散!
束缚在星陨部族人身上的暗红荆棘藤蔓,随着邪眼图腾被刺破,如同失去了生命般瞬间枯萎、断裂、化作飞灰!
“阿爸!阿姆!”拓跋月看到束缚解除,立刻不顾一切地冲入血水之中,奋力将虚弱的族人拖离那污秽的祭坛水域。其他稍微恢复些力气的族人也挣扎着互相搀扶,逃离这地狱般的祭坛。
祭坛核心被破,邪阵崩解,潭底那巨大的阴影发出更加狂暴的怒吼!整个落星潭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,墨蓝色的潭水卷起巨大的漩涡,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混合着滔天魔气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,从潭底疯狂涌出!漆黑潭壁上那些被拓跋月引动的星辰符文光芒急速闪烁,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。
“不好!那东西要彻底挣脱封印了!”拓跋月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,脸色煞白。
刘周却立于剧烈摇晃、骨屑纷飞的祭坛顶端,眼神锐利如鹰隼,穿透了脚下翻滚的潭水和狂暴涌动的魔气,死死盯住了潭底那搏动阴影的核心深处!
“丹眸,开!”
一声低喝,刘周双眸之中,青碧色的丹火骤然暴涨,仿佛化作了两轮燃烧的小太阳!瞳孔深处,无数玄奥无比的丹道符文如同星河漩涡般急速流转、生灭!一股洞彻九幽、明察秋毫的无上洞察力爆发开来!
眼前翻滚的潭水、粘稠的魔气、混乱的能量……在这双蕴含着丹道仙人一丝意念传承的“丹眸”面前,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薄冰,瞬间消融、透明!
视野被无限拔高、拉远!
落星潭消失了,血魂教祭坛消失了,整个南疆雨林消失了……甚至脚下这片大陆、这片海洋、这方天穹……都在刘周这双“丹眸”的视野中急速缩小、退后!
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、冰冷、令人窒息的真实,如同宇宙的幕布,在“丹眸”洞察的极限尽头,轰然展开!
他看到了!
看到了那囚笼的边界!并非实质的壁垒,而是一种扭曲了时空法则、隔绝了内外宇宙联系的、庞大到难以想象的、由无数蠕动着的暗紫色能量符文构成的巨网!那巨网笼罩着整个他所认知的世界,如同一个巨大的、冰冷的、死寂的……囚笼!
而就在这囚笼之外,在那无垠的、冰冷死寂的黑暗宇宙虚空中……
无数巨大得如同星辰般的狰狞造物悬浮着!它们形如巨鲸,却又布满了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尖刺和无数缓缓开合的、如同深渊巨口般的炮口!暗紫色的能量洪流在这些巨舰之间无声流淌,构成一张覆盖了视野尽头、冰冷到极致的毁灭之网!
在那些巨舰的核心深处,无数道冰冷、漠然、如同神灵俯视蝼蚁的意志汇聚着。它们没有丝毫情感波动,只有纯粹到极致的、对生命能量的贪婪渴求!刘周清晰地“看”到,一道道由亿万生灵最纯粹的生命精气和灵魂本源凝聚而成的、粗大无比的猩红“血河”,正从囚笼内那暗紫色符文巨网的某些“节点”处,被强行抽取出来,跨越了时空的阻隔,如同输送营养的管道,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些冰冷巨舰的内部!
每一次抽取,都意味着一个如同他脚下世界般的“囚笼”内,亿万生灵被彻底收割、化为虚无!
血魂教的血祭……这潭底邪魔残躯的力量……原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引子!它们存在的真正意义,是为了激活这囚笼壁垒上某个特定的、微小的“阀门”!是为了让囚笼之外那些冰冷的收割者,能更精准地定位到这方囚笼世界,更高效地抽取那代表“成熟果实”的……生命长河!
壁画!刘周的目光瞬间穿透了翻滚的潭水和沸腾的魔气,牢牢锁定了祭坛下方、靠近潭水深处的一片巨大、平整的漆黑岩壁!那上面,并非天然形成,而是以某种古老、神秘、充满蛮荒气息的手法,镌刻着一幅幅巨大的、连贯的壁画!
在“丹眸”的洞察下,壁画上的内容清晰无比:
第一幅:无数星辰般的巨舰悬浮于黑暗虚空,舰体上无数暗紫色的巨大眼眸睁开,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无数如同气泡般漂浮的、被暗紫色符文巨网笼罩的世界囚笼。
第二幅:囚笼之内,生灵繁衍,文明兴起,武道昌盛……如同被精心饲养的牲畜。
第三幅:囚笼壁垒的某个节点被激活(图案正是一个类似落星潭和血眼祭坛的标记),一道猩红的“血河”被强行从囚笼内抽出,跨越虚空,汇入那些巨舰。
第四幅:血河枯竭,囚笼世界崩解、黯淡、化为宇宙尘埃……而吞噬了血河的巨舰,则闪耀着更加冰冷、更加强大的暗紫色光芒,驶向下一个“牧场”!
一个冰冷到冻结灵魂的认知,如同万载玄冰,狠狠刺入刘周的心底:
此界囚笼!外面那无垠的黑暗虚空,才是真实!那些冰冷收割生命的巨舰和紫眸意志,才是主宰!血魂教,不过是囚笼内被外魔诱惑、为虎作伥的可悲爪牙!而他们所有人的挣扎、修炼、爱恨情仇……在那些紫眸存在的眼中,或许只是“牲畜”成长过程中微不足道的……一点噪音?
“呃!”这残酷到极致的真相带来的冲击,远超任何物理攻击。刘周闷哼一声,心神剧震,强行维持的“丹眸”洞察差点中断,体内奔涌的真元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!
就在这时,一股温凉、如同清冽星河之水的奇异力量,毫无征兆地从侧面涌来,轻柔却坚定地抚平了他心神的剧烈动荡,稳住了他体内激荡的真元。
是拓跋月!她不知何时已来到刘周身旁,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刘周的手臂。她体内那刚刚被刘周浩瀚星辉真元彻底唤醒的“星陨”血脉,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姿态奔腾着!一股苍凉、古老、仿佛源自星辰本源的力量,通过两人接触的手臂,自然而然地传递到刘周体内。
这股力量与刘周自身修炼的、蕴含星辰意志的真元,产生了奇妙的共鸣!如同两条同源的星河,在这一刻找到了交汇点!
更让刘周心神一凛的是,随着这股血脉之力的交融共鸣,他识海深处,那篇得自神秘奇遇、一直沉寂的《阴阳和合参同契》双修功法,竟自行运转起来!功法并非导向情欲,而是以一种玄奥的方式,将拓跋月传递来的“星陨”血脉之力,转化为一种极其精纯、能快速补充损耗、稳固心神的特殊能量,反过来又滋养着拓跋月自身的血脉!
两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奇异地交融、循环,如同一个微型的阴阳星璇。刘周消耗的心神瞬间恢复大半,紊乱的真元彻底平复,甚至隐隐有所精进!而拓跋月苍白的脸色也迅速红润起来,眼中星芒更盛,对潭壁星图的感应和牵引之力骤然增强!漆黑岩壁上星图的光芒猛地暴涨,银辉如瀑,死死压制住潭底那即将彻底爆发的魔影!
“大人!”拓跋月感受到体内奔涌的、前所未有的力量,以及那血脉深处传来的、与刘周真元水乳交融般的奇异共鸣感,眼中充满了惊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。
刘周瞬间压下心中所有因壁画真相带来的惊涛骇浪。此刻,破局的关键,就在那壁画所指示的、激活囚笼“阀门”的核心——潭底邪魔残躯!必须彻底摧毁它,断绝血魂教继续作恶的可能,更要毁掉这个被外魔定位的“坐标”!
他的目光如利剑,穿透沸腾的潭水,再次锁定潭底那疯狂挣扎搏动的巨大阴影!圣武境的力量再无保留,在体内奔涌咆哮,与拓跋月传递来的星陨血脉之力交融共鸣,气势节节攀升!
然而,就在他即将发出雷霆一击的瞬间——
“嗡……”
祭坛最核心处,那原本被刘周丹火真元光剑刺破、已然消散大半的巨大血色眼瞳图腾残留的位置,空间突然极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!
一点纯粹的、比最深沉的黑暗还要幽邃的黑芒,毫无征兆地在那空间扭曲点浮现!黑芒迅速扩大、拉伸,形成了一只……竖立的、冰冷的、毫无任何情感波动的……眼睛!
这只眼睛,完全由纯粹的黑暗构成,没有眼白,没有瞳孔,只有一片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虚无!它静静地悬浮在祭坛顶端,仿佛自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。
当这只黑暗之眼出现的刹那,整个落星潭区域,时间都仿佛凝固了!
翻滚的潭水停滞在空中,飞溅的水珠如同镶嵌在琥珀里。狂暴涌动的魔气被冻结。星陨部族人脸上的惊恐,血魂教徒残骸的飞灰,拓跋月眼中闪烁的星芒……一切的一切,都被按下了暂停键!唯有那纯粹的黑暗之眼,成为这片凝固时空里唯一的“活物”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超越了圣武境、甚至超越了刘周所能理解范畴的冰冷意志,如同跨越了无尽遥远的星河,透过这只黑暗之眼,降临了!
那意志没有愤怒,没有杀意,甚至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绪。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如同程序扫描般的……“注视”。
这“注视”无视了凝固的时空,无视了刘周体表那层凝练的星辉罡气,无视了他识海的防御,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!落在了他体内奔涌的、蕴含着星辰意志的真元上!落在了他双眸中尚未完全敛去的、蕴含丹道仙人一丝意念的“丹眸”本源上!甚至……落在了他与拓跋月之间那因功法运转而奇异的能量共鸣上!
冰冷、漠然,如同在审视一件值得“记录”的……特殊物品。
一个声音,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,而是直接在刘周和拓跋月的灵魂深处响起。那声音非男非女,非老非少,如同亿万块寒冰摩擦碰撞,带着一种将灵魂都冻结的绝对零度:
“找到……你了……”
声音落下的瞬间,那只纯粹由黑暗构成的竖眼,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,悄无声息地湮灭了。
时间恢复了流动。
沸腾的潭水轰然砸落,魔气再次翻涌,拓跋月一个踉跄,惊疑不定地看着刘周:“大人?刚才……刚才怎么了?我感觉……好像有什么东西……”她无法形容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被彻底看透的冰冷感。
刘周站在原地,脸色凝重得如同万载寒铁。他体内奔涌的力量依旧澎湃,识海中的丹道意念也散发着不屈的辉光,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,却顺着脊椎悄然爬升,浸透了四肢百骸。
那黑暗之眼……那冰冷意志……那跨越星河的“注视”……还有那最后一句……
“找到你了……”
这不是结束。
这仅仅是……被更高维度的猎手,在无尽的狩猎场中,第一次……标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