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原过来给他擦手,取了荔枝剥与他。元猗泽叹了一声:崔氏也爱吃,丹儿都不晓得这个事。他母亲去得太早了。梦里倒不是这样,她还在,我想把丹儿抱给她看看,看看我们的儿子。”
元猗泽说到此处心想,我于情或有辜负令光,可她所遗一子我确实尽到了人父的责任啊。她难道会怨我?
元猗泽又道:先皇多情,游逐美色,对我母妃已算是有过情深之时了。昔日我娶崔氏,你瞧着也该记得我那时候的喜色。我实觉得自己既得了崔氏助力,又得了如花美眷,再称心如意不过。只是崔氏心高,她这样的出身教养也是难免的。家中教她大度宽容,我当时也庆幸她是这样的好主母,使我后宅安定。如今想来我宁愿她气我怨我,不要郁结在心早早就去了。这几年丹儿大了,他不需要像我一样筹谋婚事,只消待我为他选一个最合适的太子妃。我心里想着,其人门第无须太高,五代为官即可。重要的是性子要宜静宜动,不能尽是好教养的冷气和端肃,既误了丹儿也误了自己。挑来挑去总算是有了人选,可是……”他说不下去,黯然地坐到软塌上,凝视着元頔留下的那副棋局。
董原喉中哽咽,不知该怎么开解他。
半晌元猗泽自己笑了笑:便有命数,也有解法,先不去想这么多。今夜是得见故人有些感怀了。你打水来给朕漱漱口,自己也歇下吧。”
这时天边的望舒已远,快要到jī鸣的时候了。
元猗泽暗暗想:元頔,你什么时候能清醒?
第10章
等元頔脸上的掌印尽消已经是两天后了,于情于理他本该每日去御苑晨昏定省,但是父亲既发了一通火,他也该稍稍顺着父亲的心意,便忍着两日没去。今日觉得自己俊美潇洒一如往昔,又得报南方水疫初平,可往父亲那里去探一探了。
正在元頔更衣欲走的时候近侍陈满来报,说小宋郎君求见。
小宋郎君即他的伴读宋禹,比他大一岁,本该蒙荫往别处领职,却留在东宫任太子詹事丞,是元頔心腹之一。
宋禹进了云来阁,看元頔心情大好的样子,迟疑了一下上前禀报:许三娘子母亲病重,她回南阳老家照料去了。”
元頔见到他时的笑意淡下来了,思忖了片刻嗤道:许琨这老狐狸。”
宋禹口中所说的许三娘子是元猗泽有意为元頔定的太子妃候选许灼,是太仆卿许琨的三女,人称许三娘子。许灼有美名,祖父又是大儒许崇,所谓家学渊源,才情也差不到哪里去。元猗泽颇为赏识其父许琨,觉得许琨为人jīng明gān练又不失忠直、通达明理又不失圆滑,若教养女儿得法,这许灼也一定很出色。许灼的两位姐姐已出阁,都是结的清贵人家,其中有一家即新昌公主元道徽的母家。元猗泽无意间听元道徽说起此女,心里便有了盘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