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瞧这写曲的陈朝,好似三岁娃娃,不,三岁娃娃都明白的事,称之井底之蛙才对,竟是连我中元国土都分辨不清,真是令笑掉人大牙。”
另一男子附和点头,言语中满是不屑。
“你们懂个屁,好好回去查查史书,前朝之时,天下便是九州而立,如今多出的五州之地,那是高祖皇帝开疆拓土收复的失地。”
另外一批人中,为首的青年书生据理力争。
“没错,而且据我所知,好汉歌这首曲子虽是出自馨香院,但那位陈公子曾说过,这曲子乃家乡人谱写,可能地处偏僻,说不定作曲时间正在前朝之时,合情合理。”
有同伴附议,并给出非常无懈可击的解释。
然而当先开口的文士嘴角一翘:“哦?你也说了那五州之地已被高祖皇帝收复,那便是中元领土,该是一家人,可此人所唱的曲子,却仍然是九州,这是什么?
好,就算你们说写这曲子时,是在前朝,那我倒是好奇了,这都过去几百年了,就算是在偏僻的地方,也该知道天下不止九州吧?
而这个陈朝,依旧在馨香院公然唱出这首曲子,只承认九州,而否认十四州,呵呵....否认十四州,那便是否认高祖皇帝的战功,这是何居心?!”
对面的人被说的哑口无言,没想到这文士言辞如此犀利,抓住了他们话语中的漏洞。
偏偏又无法反驳。
对啊,前朝都过去五百多年了,就算是生活在偏僻的地方,也该知道天下如今是十四州。
文士并没有就此罢休,扫是众人:“另外,精忠报国这首曲子同样有问题。”
“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?”
众人见文士说的句句在理,纷纷来了兴趣,只有对面那些书生们脸色难看。
见到大家都看向自己,文士微微得意。
他酝酿了下:“首先,这首曲子唱的无外乎是沙场厮杀情形,众所周知,北地荒芜,人烟稀少,只有宁王坐镇的北镇抚司曾率军平过几次战乱。
这首曲子形容的只可能是北境的宁王了,宁王劳苦功高毋庸置疑,但藩王轻易不得入京,所以临近花灯节,陛下感念宁王功劳,特意遣人传信接亲属回京,这纯属正常。
然而就在宁王家眷回京不久,这曲子便流传了出来,字里行间,好像宁王蒙受了莫大委屈,这个陈朝想干什么?
妄自揣测圣意,狂妄自大,自以为是,使旁人误导陛下真正的意思,其心可诛啊!”
众人无不惊讶。
细细品味精忠报国这首曲子,发现果然是这么回事。
我特么甘霖娘,谣言就是因为有了你这种人才会让人信以为真的吧...陈朝有点不淡定了。
尤其看到几位同僚神色古怪,更坐不住了。
几位同僚与他交心,要说从此疏远陈朝,排斥什么的,肯定不会,但有没有其他想法很难说得清。
毕竟从文士的说法,陈朝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反皇派!
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,这纯粹就是寿星老上吊,嫌命长啊。
“陈朝,要不要我们出手,把他带到衙门敲打一下?”赵开景压低声音说道。
以玄师的手段,想要抓个人很容易,随便找个由头就行,只要对方没有很厉害的背景。
黄腾点头:“即便你问心无愧,这种事一旦传出去,你的处境就危险了。”
因为随时都可能被人当作把柄,给陈朝罗织罪名。
而且这种可能很大,甚至来的会很快....陈朝对此同样重视,他想起不久前被贬的周侍郎。
自己在长平街导演的那场戏,当下好用,但根本经不住推敲。
尤其像周侍郎这样的身份,想要调查出结果,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
在中元官场上,想要对付一个人,不需要确实证据,只需要‘我认为’就足够了。
赵开景的办法不是胡来,把这个满口胡言的文士抓到玄清司,随便来点酷刑,说不定就能震慑许多人。
思忖了下,陈朝摆手:“暂时不用。”
这样做,效果不是没有,但只会越陷越深,让别人以为他心中有鬼,到时把柄只会更多。
面对众人的注视,文士喜欢这种瞩目之感,还在滔滔不绝自我陶醉,今天这事传开,他同样会跟着出名。
至于事情真假?那都是小事,谁认识那个陈朝是谁,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就行了。
“......所以,根据我的推测,这个陈朝以为想借这首曲子,讨好宁王,殊不知这马屁拍的不是地方啊,真是可.....”
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:“谁告诉你,精忠报国这曲子写的是宁王?”
文士一愣,旋即眯起眼睛,打量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名年轻男子。
对方也在看着他,长相英俊,目光清冷。
文士注意到此人那一身威武制服时,瞳孔微缩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
即使玄师,怕的也只有官场上那些犯事的人,他无官无职,又没犯事,何须担心。
“你又是谁,难道也想替那个陈朝说话?”文士一脸傲气。
刚才那个青年书生也想这样做,此刻已经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