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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伯母和堂姐翻箱倒柜,恨不得撬开每一块地砖。
单菀听见她们极力压低,却仍盖不住兴奋的嗓音:“老东西是不是还有张卡揣在自己手里?赶紧找出来,可别让老幺他们夫妻又占了便宜。”
三伯父也来了。
他是兄弟四人里混得最好的一个,常年在外做生意,电话永远接不完。
“天气热了,赶紧把事办完火化了,我浙江那边还有单大生意拖不了。”
虽说背地里互相看不上对方,他们表面上倒也是其乐融融,欢声笑语。
趁着大家围坐在一起商讨老人家的后事时,单母悄悄把单菀拽到一边去——
“你奶奶一向疼你,她有没有告诉你,那张卡到底放在哪里了?”
少女忽然抬眼,目光凶狠,似乎下一秒就要对人咬了上去。
“你这死丫头,还敢瞪起我来了?”女人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“你们为什么不回来?”
单菀不避不躲,似乎那一巴掌对她而言根本不疼,“奶奶摔伤了,为什么你们都不回来!”
“你懂什么?”单母有些心虚地避开眼。
事实上,老太太刚摔伤的那天,几个儿子儿媳便全知道了。
可他们都想着,凭什么要我放下工作去照顾一个老太婆啊?凭什么要我来掏医药费啊?不还有其他兄弟嘛?
要去让其他人去。
大伯母甚至和旁人说:“老不死的头脑不清楚,不听话,干脆也别治了。”
每个人都嫌老人家是个拖累,总觉得最先回去的那个人,就会最出亏。
葬礼办得很简陋,唢呐声中,一切就这么结束了。
老人家留下来的东西能卖掉的全被卖掉了,兄弟几人商量着打算把老房子租给外地人。
清晨,抱着那件还残留肥皂香气的外套,单菀悄无声息走了。
坐上大巴车的时候,老屋的烟囱从馥郁的树丛中破土而出,渐行渐远。
雨水摩挲着玻璃窗,她剥开糖纸,将那颗已经软烂得不成型的花生糖放进嘴里。
缓慢咀嚼。
真苦。
感受到怀里那件衣服里不正常的凸起,她垂眼看去。
外套内兜里,一块红布紧紧包裹成方正的形状。
打开来,是大人们找寻多日无果的、奶奶留下来的那张银行卡。
肩膀颤抖,少女忽然低低呜咽出声
像极受伤的小兽,惶恐不安的。
从此再漫长的路,她只能一个人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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