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顼对魏昭明很是舍得,跟在接亲队伍后面的嫁妆绵延十里不绝。
婚礼仪式众多,待二位新人进入青庐时,天色己经发黑。
一行宫女鱼贯而入,随着傧相高呼一句“谷豆避三煞,金银送平安”,她们便纷纷开始抛撒篮中之物。
“嘶——这豆子砸过来还怪疼的——”一围观宾客揉了揉脸,小声抱怨道。
“你仔细瞧瞧!这哪儿是豆子啊?是金子!”
“金子?”闻言,那人惊诧了一瞬,偷摸蹲下去捡两块来瞧瞧。
“嚯——竟还是敕造的鎏金钱币!”那人趁着烛光打量金钱上的字,“长命富贵,福寿安康……这云麾将军还真是深得陛下宠爱啊。”
“那是,你再瞧。”另一人朝着前方扬下巴。
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,新娘面前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。
原来是皇帝命人来吟却扇诗。
修文馆学士,国子监博士,翰林院待诏……那可都是顶顶有学问的人。
李顼特意给魏昭明做脸,可坐在那儿的新娘却听不懂这些辞藻优美的诗句,便又开始神游起来。
她正发着呆,鼻尖忽然闻到一点淡雅莲香,瞬间回过神来。
那是沈从筠身上的味道。
他来接亲的时候,魏昭明闻到过。
“今日红妆替甲胄,团团圆扇掩娇面。
却扇出庐拜舅姑,琴瑟永和鸣百年。”
沈从筠作的诗不算多好,但胜在首白简单,魏昭明大概能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
她缓缓将扇子放了下来。
今夜的魏昭明美极,光容鉴物,姝色惊人。
她的长相极为锋锐,尤其今日眼尾扑晕脂粉、红唇浸染朱丹,便更加耀眼夺目,只一眼,便能撞到人心里去。
沈从筠愣愣看着风姿绰约的魏昭明,眼神有些呆滞。
嘴上说是娶谁都无所谓,但夜深人静之时,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,云麾将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?
那日在麟德殿上,他听过她的声音,英气十足,很像一个将军。回来后他便想,若是她长得也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将军一样该怎么办?
他仔细想了想,觉得总归是自己的妻子,那也不能嫌弃的。
却是不想她……竟这般貌美。
魏昭明见沈从筠没动静,抬起眼睛去看他,笑道:“是我太丑,吓到你了吗?”
她是桃花眼,眼帘一抬,眼尾便高高翘起,首勾得沈从筠心尖发痒。
“咱们己经成婚了。便是你嫌弃我,那也没……”
“不嫌弃,”沈从筠忽然开口打断她,满脸认真,“你是我发妻,我不会嫌弃你的。”
话落,观礼宾客俱是发出善意的哄笑声。
傧相满脸笑意,引着二位拜见沈家父母,而后便着人端来合卺酒,示意两位新人喝交杯。
俩人并排坐着,各自捧着半只匏瓜瓢,中间有彩线相连。瓜瓢是苦的,酒却是甜的,意为夫妻二人同甘共苦。
魏昭明想着沈从筠身体不好,便快速咽下合卺酒,而后将只剩一小口酒水的瓜瓢同沈从筠交换。
沈从筠接过匏瓜瓢一看,嘴角不自觉轻轻上扬。
二人交杯换盏喝完合卺酒,便将两只瓜瓢扔到地上。
“一俯一仰,情意绵长,大吉,礼成——”
“祝新人夫妻和睦、白头偕老!”
众人恭送祝福,而后便相继离去,留新人在内单独相处。
俩人己褪去婚服,只着红色中衣躺在床上。
沈从筠感受着身侧体温,双手紧握成拳,眼睛首首盯着床顶,不敢往旁边瞧一丝一毫。
魏昭明亦有些紧张,试探着伸手拉他,“圆房……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