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馨苑。
“阿姊,你怎么来了呀?”
魏昭明笑了笑,只道:“今晚我陪阿净睡。”
“姊姊你真好!”魏净两眼放光,被褥一掀便跑下来抱住魏昭明,小脸贴在她腰侧使劲蹭。
姐妹俩相互抱着躺在床上,絮絮说着夜话。大部分时候都是魏净在说,魏昭明认真听着,偶尔会回应一两句。
话题说着说着,便说到了沈从筠头上。
“阿姊,姊婿今日都没带我看书呢。我去找婶娘,嬷嬷也说婶娘有事儿让我先回来。阿姊,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?”
“没有。”魏昭明矢口否认。
魏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幽幽叹出一口气,“好吧。”
屋里有一瞬沉默。
魏昭明忽然将魏净抱得更紧,将脸埋入她柔软发丝间,小声说道:“阿净,我想阿娘了。”
魏净愣了一下,伸出小手在她后背轻拍,“阿姊,你以前和我说过的,要是想阿耶阿娘了,就抬头看看天。我们要出去看阿娘吗?”
魏昭明闭眼,忍下眼眶中的那一点湿润,笑道:“算了。天色不早了,我们睡觉好吗?”
“好。”
魏昭明揽着那小小的、温热的一团,察觉到她呼吸愈发绵长后,渐渐睁开了眼。她盯着魏净那张肖似母亲的面庞,嘴角缓缓露出一丝苦笑。
她想的,从来都不是记忆里真实的那个人,而是在无数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夜晚,她所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。
从这方面来说,她真的很羡慕沈从筠。
……
深夜,兰馨苑和郁离轩皆是安静下来,可瑞雪园中却是闹翻了天。
“你白日去哪儿了?我问你去哪儿了!”二夫人披头散发坐在床边,恶狠狠盯着缩坐在椅子上的二老爷。
二老爷揣着手没吱声。
“今儿个筠儿被带走,被老太爷按着在明镜堂罚跪、打板子,我问你这个做父亲的去哪儿了?你给我说话!”
二夫人看着一声不吭的二老爷,心头又是愤怒又是悲凉。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,眼中含泪,哑着嗓音诉苦质问。
“筠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这么多年……我就他一个孩子,我看他看得比我眼珠子还重……”
“今儿一大清早,老太爷身边的人,就和流匪下山一样冲到我儿院子里,二话没说就把人押走了!”
“我一路哭着喊着跟过去,却被人拦在祠堂门口不准进去……我跪下来求他,我哭着求他,他充耳不闻!还让人把我拖回这儿关起来!”
二夫人仿佛又回到早间那绝望的时刻。
她拼命挣扎,却仍被仆妇架着身子逐渐远去。她眼前是沈从筠被人一杖一杖责打。她的儿子奄奄一息,却还笑着安慰她,没事儿。
她用尽浑身力气,好不容易挣脱桎梏往前跑了两步。可也仅仅只是两步,她又被身强力壮的仆妇抓了回去。
“我眼睁睁看着筠儿被打,我这个做娘的却什么也做不了!”二夫人颤着身子怒吼,“我让人去找你!到处找你!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!”
她的心口就好似插入一把刀在左右拧搅,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来气。
“沈康年!我真的指望不上你!”
二老爷唇瓣微张,小声嗫嚅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出事儿了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不知道,你除了吃喝玩乐你还知道什么!筠儿今日要被你父亲活活打死了!我不想再看见你,你滚!滚!”
二夫人吼得声嘶力竭,因为太过用力,甚至开始干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