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从筠底子弱,每日喝药不断,休养数日,总算是能不用人搀扶、自己走路了。
二夫人心中开怀,便叫夫妻俩和小魏净都到瑞雪园来用晚膳。刚要开饭呢,院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。
二夫人看着厚脸皮坐那儿的二老爷,心里的气简首不打一处来,“你来干什么?”
二老爷见发妻这般眼睛不是眼睛、鼻子不是鼻子的,觍着脸笑道:“你不是说吃团圆饭嘛,少我一个还怎么团圆?你说是吧?”
二夫人还想再骂,余光瞥见三张脸盯着自己,到底把话给咽了回去。
她是长辈,在孩子面前吵架,总归不妥。
二老爷见她偃旗息鼓,笑容更甚,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递到她面前,讨好道:“这是你最爱的芙蓉糕,我特意去福元斋买的,你尝尝?”
自那日沈从筠被打、她到处找不到二老爷的时候,二夫人就不怎么待见他。此刻见他嬉皮笑脸,她心中更烦,却又不好说什么,只得冷着脸说一会儿再吃。
二老爷见她收了芙蓉糕,心底舒出一口气。
他从怀里又掏出三包糕点,分别放在沈从筠、魏昭明还有魏净面前,而后笑道:
“这是筠儿的花生糖,阿昭的马蹄糕,还有阿净的梅花酥和李环饧。”
魏昭明和沈从筠笑着道谢,魏净更是高兴地跳到二老爷身旁,挽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地说好话,哄得二老爷首接将人抱到腿上。
其实魏净还蛮喜欢二老爷的,因为他总是带她玩儿,而且经常给她带零嘴。她没有父亲,自然会对男性长辈生出对父亲才有的孺慕与依恋。
对李顼如此,对沈从筠和二老爷亦然。
二夫人看着一老一小有说有笑,蓦地想起很多年前他抱着沈从筠哄睡的模样。
其实他除了不争气,也没什么别的大毛病。隔壁大房后院的妾室抬了一个又一个,可他这么多年从未纳过妾、有过通房,就连在外面胡闹,也是从不往青楼楚馆去的。
尽管她知道,二老爷极有可能是因为没钱才“守身如玉”的。
他不能给孩子什么荫封,也总是拗不过他的父母,但至少他真心疼爱沈从筠,没有因为儿子天生体弱就放弃他。
儿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是轻松高兴的。
二夫人想起那些往事,眉眼总算温和了些,只嘴上还没好气地说了一句:“少给他们买糖吃,牙都要吃坏了。”
二老爷自然是点头哈腰应好。
一家人吃饭,倒也不讲究那食不言、寝不语的规矩。二夫人说着说着,便说到了老太君头上。
“你们阿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这档口,竟叫她娘家的侄孙儿、侄孙女儿住到咱们府上来。”
二夫人越想越气,将手里那碗汤重重搁在沈从筠面前,“她那侄孙我便不说了,那侄孙女儿,简首就是个搅家精!”
老太君的娘家这些年日渐衰微,老太君便总想拉扯娘家一把。前些年,她还想着把她娘家的侄孙女儿嫁给沈从筠呢。
她倒是想把人嫁给沈从瑾,但老太爷看他看得紧,怎可能允许他娶一个家族式微的妻子?老太君退而求其次,便将主意打到了沈从筠头上。
得亏是二夫人严防死守,撒泼打滚才没结成这桩婚事。如今那边又要来人,她心里怎能高兴的起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