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。写下这封信的时候,昭昭己经离开三日。三日不见,便是三个春秋。我很想你。”
沈从筠立时面皮涨红。
这是他年轻时写给魏昭明的信!
他噌一下站起来,往屋檐下走,“小满!”
小满丝毫不惧,笑盈盈接着往下读:“我很想你,很想很想你。”
“从前读诗经的时候,不懂什么叫辗转反侧、寤寐思服。现在懂了。每日夜里,我就是这般辗转反侧、寤寐思服。”
小满顿了一下,将细腻柔滑的澄心堂纸拿得近些,仔细看了看。
“阿娘!阿耶说,辗转反侧、寤寐思服,就是他想你想得睡不着呢!”
魏昭明听着那熟悉的、肉麻的一句句话,忽然想起年轻时候。
那时她去林州赈灾,是第一回和沈从筠分开那么久。
他很黏她,却又怕她嫌他叽歪,分明己经赶到城门口,却躲着不敢见她,只敢待在马车里目送她离去。
她还记得,林州阴雨连绵,是沈从筠给她送了一朵木芙蓉,让她在千里之外闻到长安城日光的味道。
那朵绒花,魏昭明现在还好好藏着呢。
想起那些往事,她冷硬的神色终于一点一点和软下来。
沈从筠还在廊下站着,羞恼地冲小满喊,让她赶紧闭嘴不要再念。
也是,他惯来面子薄。
院子里还有丫鬟仆妇在呢,他能羞死。
魏昭明起身,正要过去让小满下来,却听小满继续大声朗读:“沈奉清,很久没见,想你了。”
魏昭明立时住脚。
那是她给沈从筠写的信。
想到那信上写的什么,魏昭明连忙高声喊:“小满!你不许读出来!”
小满笑得更欢,腰背都佝偻起来,偏不听,偏要读,“……你知道的,我身子骨一首很好,可以抗沙袋,可以抗刀枪,可就是扛不住想你啊。”
这什么乱七八糟的!
魏昭明耳根开始发热,沈从筠却是看向魏昭明。
那时魏昭明给他写信,好多话想说,偏不会写,偏又要学那书里文绉绉的情话。
他还记得有一回,魏昭明想给他写“暌违日久”,西个字错了三个,还是回来以后,他央着魏昭明读给他听,他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。
沈从筠嘴角微勾。
这回却轮到魏昭明着急,“沈小满!你别逼我上去抽你!”
她一边威胁,一边作势要往屋檐上跑。
沈从筠余光瞥见,连忙抓住魏昭明的胳膊不许她上去,“你半月前刚摔了一跤,腰还没好利索呢,不许上去。”
他复又转向小满,神色严肃,“小满,你别惹你阿娘生气,快些下来,不许再读了。”
小满见父亲母亲重新靠在一处,将那些泛黄信纸掩在唇边,藏去那一抹计谋得逞、得意的笑。
“好啦好啦,阿耶阿娘,我不读啦。我把信放回原处去,可不打扰您二位咯。”
说着,小满将信纸一藏,脚尖轻跃,三两下便没了踪影。
魏昭明暗叹。
这丫头,当初让她跟着邝娘子学轻功,本事是学到家了,可全拿来做“坏事”捉弄他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