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_优!品!小¢说¨旺` +醉?新\蟑/踕*哽-鑫¢哙′
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生死时速的草坪。
只有面包车引擎盖下,因撞击而受损的零件发出几声无力的“滴答”声,以及风吹过草叶的细微沙沙声。浓烈的橡胶摩擦土地的焦糊味和淡淡的机油味弥漫在空气中。
孩子们忘记了哭泣,老师们忘记了呼喊。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呆呆地望着那辆车头严重变形、冒着白烟的面包车,以及车头前那个如同战神般屹立不倒的高大身影。
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光头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,落在他贲张的双臂肌肉上,勾勒出钢铁般的线条。汗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和脖颈流淌,他微微低着头,胸膛剧烈起伏,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哇…” 一个被吓傻的小女孩,呆呆地看着尘风,小嘴一瘪,终于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。但这哭声,如同打破了魔咒的咒语。
“哇啊啊——!” 更多的孩子反应过来,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化作一片震耳欲聋的哭嚎。老师们如梦初醒,连滚爬爬地扑向孩子们,声音颤抖着,带着哭腔安抚:“没事了!没事了宝贝!不怕不怕!车停了!安全了!是那位叔叔…是那位叔叔救了我们!”
她们语无伦次,看向尘风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、感激和后怕。
那个距离面包车最近、差点被碾到的小男孩,被老师紧紧抱在怀里,小脸煞白,挂着泪珠,却停止了哭泣。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一眨不眨地盯着尘风,眼神里没有了恐惧,只剩下一种纯粹的、近乎呆滞的崇拜。他伸出小小的手指,指向尘风,奶声奶气地对抱着他的老师说:“老师…超人…超人把车车…按住了!”
“超人叔叔!”
“是超人叔叔!”
“叔叔好厉害!比大卡车还厉害!”
越来越多的孩子停止了哭泣,泪眼朦胧地看向尘风。-g/g~d\b?o,o?k¨.!c!o*m\纯真的目光里,恐惧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、如同仰望星辰般璀璨的崇拜和好奇!他们挣脱老师的怀抱,忘记了刚才的惊吓,迈着小短腿,本能地、跌跌撞撞地朝着尘风围拢过去。小小的身影,穿着统一的黄色小马甲,像一群奔向太阳的向日葵。
“叔叔!你的胳膊好大!”
“叔叔,你是机器人吗?”
“叔叔,你痛不痛呀?”
稚嫩的声音七嘴八舌,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和旺盛的好奇心,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,瞬间将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尘风包围。
尘风缓缓松开了抵住车头的双臂。手臂的肌肉依旧在微微颤抖,传来一阵阵酸麻和钝痛。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和承受的巨力冲击,即使以他野人的体魄,也感到了些许的负荷。他低头,看着这群围拢过来的、刚刚从死神镰刀下逃出生天的小不点。
他们的眼睛那么亮,那么干净,像山涧里最清澈的溪水,倒映着蓝天白云,也倒映着他此刻汗流浃背、略显狼狈的身影。目光里没有丝毫的畏惧、算计、审视或疏离,只有最纯粹的、不掺任何杂质的感激、崇拜和亲近。一个小女孩甚至伸出肉乎乎的小手,小心翼翼地、轻轻地碰了碰他汗湿的、布满结实肌肉的小臂,然后像触电般飞快地缩回去,小脸上却露出了惊奇又开心的笑容。
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,如同最温暖的阳光,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尘风周身那层由悲伤、孤独和疏离构筑的冰冷外壳,首接照射在他那颗千疮百孔、被冰封己久的心上。`1′4~k¢a·n¨s~h!u!.,n+e!t·
一种奇异的、近乎酸楚的暖流,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涌起,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。那巨大的、因失去父母和过往而带来的空洞感,仿佛被这些纯真的目光和依赖的小手,温柔地填补了一小块。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,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,如同温润的泉水,悄然漫过心田。他脸上那习惯性的、冷硬如岩石般的线条,在孩子们纯真目光的注视下,竟不由自主地、极其缓慢地柔和了一丝。
他生涩地、有些笨拙地弯下腰,尽量让自己的高度不那么具有压迫感。他看着那个最先喊他“超人叔叔”的小男孩,声音低沉沙哑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:“…没事了。” 简单的三个字,像是一种确认,也像是对自己说的。
“叔叔!你叫什么名字?”一个小女孩仰着头,奶声奶气地问,大眼睛里满是期待。
尘风沉默了一下。他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眸,一个遥远的、带着山野气息的名字脱口而出:“山神。” 这是他前世在部队执行隐秘任务时偶尔用过的代号,也是他心中对神农架那片莽莽山林的代称。
“山叔叔!”孩子们立刻欢快地叫了起来,声音清脆响亮,充满了喜悦。
“山叔叔好厉害!”
“山叔叔是超级英雄!”
老师们也围拢过来,脸上还残留着泪痕,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无法言表的感激。为首的年轻女老师看着尘风,声音哽咽:“先生!太…太感谢您了!真的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!要不是您…我们…孩子们…” 她说不下去了,泪水再次涌出。
尘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,示意不必言谢。他的目光越过老师们的肩膀,投向那辆冒着白烟的面包车。车门被推开,一个脸色惨白、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连滚爬爬地摔了出来,瘫坐在地上,双手抱头,浑身抖得像筛糠,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:“刹车…刹车突然就没了…我真不是故意的…不是故意的…” 看样子是司机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。
过了 10 分钟 警笛声由远及近,红蓝色的光芒闪烁。交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。现场立刻忙碌起来。交警迅速封锁现场,勘查事故原因(初步判断是面包车刹车系统老化失灵)。医护人员紧张地检查孩子们的情况,万幸,除了受到巨大惊吓和几个孩子在混乱推搡中轻微擦伤外,并无大碍!这简首是个奇迹!
老师们忙着安抚孩子,配合警方做笔录,一遍遍激动地描述着那惊心动魄的瞬间,指向尘风的目光充满了后怕和敬仰。交警和医护人员看向尘风的眼神也充满了惊疑和难以置信——徒手顶停一辆失控滑冲的面包车?这简首是电影里的情节!
尘风成了现场的焦点。但他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,更不习惯应付警察的盘问和医护人员的关切。他拒绝了医护人员的检查(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),只是言简意赅地向负责记录的交警说明了当时的情况:“看到车失控冲向孩子,力所能及。” 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做完简单的笔录,尘风便想离开。他高大的身影一动,立刻引来了孩子们的注意。
“山叔叔!你要走了吗?”
“山叔叔别走!”
“叔叔抱抱!”
几个胆子大的孩子立刻跑过来,伸出小手,拉住了他宽大的裤腿和沾满泥土的越野鞋,仰着小脸,大眼睛里满是不舍和依赖。那纯粹而热切的眼神,让尘风准备迈出的脚步,硬生生地顿住了。
他低头看着这些小小的、仰望着他的生命,看着他们眼中那毫无保留的崇拜和挽留,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,仿佛又被吹开了一片。他沉默了几秒,然后,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,他缓缓地、极其笨拙地蹲了下来。
他伸出那只布满厚茧、曾捏碎脚踝骨、也曾推动过420公斤配重片的大手,动作生涩而轻柔地,在一个离他最近、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女孩头顶,极其轻微地、如同触碰易碎品般,抚摸了一下。
“乖。” 一个极其简单、甚至有些僵硬,却带着前所未有温度的字眼,从他口中吐出。
这个小小的动作,这个简单的字,却让小女孩破涕为笑,也让周围其他孩子发出了开心的欢呼。他们不再拉着他的裤腿,只是围着他,叽叽喳喳地说着话,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从未发生,眼前这个沉默高大的“山神叔叔”就是他们最信赖的守护神。
尘风站起身,对着老师们微微颔首,不再停留,转身迈开脚步,高大的身影穿过忙碌的警察和医护人员,离开了这片喧嚣的事故现场。
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背上,将影子拉得很长。他沿着来时的绿道,朝着别墅的方向慢慢走去。脚步依旧沉稳,但那份萦绕周身、几乎化为实质的沉重阴霾和孤独感,似乎被冲淡了许多。胸膛里,那被孩童纯真目光和依赖小手触碰过的地方,残留着一丝奇异的、久违的暖意。那是他在冰冷的陵园、在算计的商界、在空旷的别墅里,都未曾感受过的安宁。
也许,这钢铁丛林般的城市,并非只有冰冷的规则和疏离的面具。总有一些角落,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,保留着生命最本真的光芒。比如孩子们毫无保留的信任,比如林洛然无声的守护。
他抬头望向天空,深秋的天空湛蓝高远。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释然,如同微风吹过湖面,在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悄然漾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