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,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撕裂了奉天城东的宁静。*x-i,n_x¨s¨c+m,s^.¢c\o′m\兵工厂三号车间腾起黑红交杂的浓烟,碎裂的玻璃如冰雹般砸落在百米开外的煤渣路上。于学忠策马赶到时,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,十几具盖着草席的尸体排列在空地上,草席边缘渗出暗红的黏浆。
“司令!”兵工厂督办韩麟春满脸烟灰冲过来,声音嘶哑:“三号车间全毁了!日本进口的精密铣床...还有刚组装好的十二门野炮...”
废墟间传来微弱的呻吟。军医陈思齐跪在瓦砾堆里,正给一个双腿压碎的技工注射吗啡。那技工突然抓住陈思齐的白大褂:“车...车床底下...有亮...亮光闪...”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。
于学忠的军靴碾过滚烫的齿轮残片。在倾倒的德制车床底盘下,半枚黄铜弹壳卡在缝隙里,壳底赫然打着“大阪兵工厂”的菊花徽记。
樱花屏风隔开两个世界。奉天兵工厂首席顾问松本义雄正跪坐在榻榻米上点茶,竹筅击打抹茶泛起细密泡沫。′如/文¢王¢ /蕪^错¢内¢容\他对面坐着杨宇霆的心腹秘书周大猷。
“韩督办太不小心了。”松本将茶碗推过,“蒸汽管道老化,本就是重大隐患。”
周大猷没碰茶碗:“杨总参议想知道,新到的德国炮钢何时能投产?”
“只要帝国提供的精密轴承到位...”松本忽然转开话头,“听说于学忠将军今早去了现场?”
窗外适时传来马蹄声。透过移门缝隙,可见于学忠正在厂区勘验。周大猷冷笑:“丧家犬嗅骨头罢了。”
茶筅在釉碗划出刺耳鸣响。松本凝视着于学忠蹲下拾取某物的背影:“请转告杨桑,关东军需要于将军的巡防日程表。”
兵工厂地下三层,铁门重达八百斤。当韩麟春转动黄铜密码盘时,于学忠注意到门轴处有新鲜刮痕。“昨夜谁进来过?”
“只有松本顾问!”守卫慌忙补充,“他说要核对辽河要塞的炮位数据...”
幽蓝灯光照亮整面地图墙。′d′e/n*g¨y′a!n-k,a,n\.*c-o+m·松花江流域的布防图上,三道新标注的红线如毒蛇盘踞——那正是东北军秘密调防的路线!于学忠指尖拂过墨迹,未干的朱砂染红指纹。
“三天前刚更新的防务图。”韩麟春声音发颤。墙角保险柜的门虚掩着,柜内散发淡淡栀子香。于学忠拈起柜角一片樱花瓣,花瓣边缘沾着机油——与爆炸现场车床齿轮上的污渍同源。
大和旅馆舞厅流光溢彩。留日归来的歌女白蝶正在唱《樱花谣》,眼角泪痣随灯光明灭。于学忠的副官李振唐穿过香槟酒气,将一枚弹壳放在她妆台上。
“松本义雄的情妇,代号夜莺。”李振唐盯着镜中惨白的脸,“兵工厂爆炸时你在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