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娃娃咯咯笑着,糊了他爹一脸口水。?8+1!k*a~n*s!h′u+.·c¨o·m^
徐明哲抓起馍馍就往外跑,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。
身后传来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吆喝: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!”
直到走出家属院二里地,徐明哲耳朵根还烧得慌。
他三两口啃完馍馍,心里跟堵了团棉花似的。
这辈子好不容易团聚了,倒天天被老太太拿话戳心窝子。
……
沈净秋端着粥碗从里屋出来时,堂屋只剩王秀兰在纳鞋底。
阳光透过蓝布窗帘,在老太太银白的发髻上镀了层毛茸茸的光。
“奶奶,”沈净秋把热好的粥放在八仙桌上,“您别总说明哲……我知道……他不是那种人……他昨儿一宿没睡踏实。”
鞋底针在头皮上蹭了蹭,王秀兰头也不抬:“你还年轻,有些事你不懂,男人就像驴,不抽两鞭子就尥蹶子。”她拽过孙媳妇的手,摸到虎口处的茧子,“看看,这手糙的…当年在村里多少后生惦记的沈姑娘…”
沈净秋慌忙缩回手,把起了毛边的袖口往下拽了拽:“我、我去把明哲的衬衫补补……”
“补啥补!”王秀兰一鞋底拍在桌上,“上午李嫂说要赶集,你带着鸿宇跟她去!扯块的确良,给自己做件新衣裳!”
沈净秋刚要推辞,院门口就传来李嫂的大嗓门:“老姐姐!咱走吧?”
王秀兰往她身后张望:“赵惠呢?”
“哎哟!”李嫂一拍大腿,“她没跟我一起来啊。\s.h′u?q·u?n′d_n¢s..^c,o·m-”
“我跟她说好了去看种子,你俩一道吧,我等等她。”王秀兰摆了摆手,推了推沈净秋:“去吧,顺便买斤红糖回来,你得好好补气血。”
集市上人头攒动,沈净秋左手抱着孩子,右手提着布兜。
还要时不时拽住想往人堆里扎的李嫂。
日头渐渐毒起来,她后背的碎花衬衫洇出深色的汗渍。
“净秋你看!”李嫂突然拽着她往路边挤,“那件枣红的确良多衬你!”
沈净秋刚要答话,怀里的鸿宇扭动着哭闹起来。
她手忙脚乱去哄,布兜里的红糖袋子滑出来,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“哎哟小祖宗…”李嫂弯腰去捡,胳膊肘突然杵了杵沈净秋,“快看!”
七八步外的旧书摊前,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姑娘正踮脚够最上层的书。
阳光在她波浪卷发上跳跃,耳垂上的珍珠坠子晃呀晃的。′e/z`k.s\w′.+o′r_g\
旁边戴眼镜的男青年连忙帮她拿书,白衬衫袖口露出锃亮的腕表。
“那就是孟萱雅!”李嫂凑到沈净秋耳边,“听说刚读完大学没多久,安排工作要去小学教书,后面那个是教育局周局长的儿子…”
沈净秋不知怎的,忽然觉得怀里的鸿宇沉甸甸的。
她低头看自己磨破的袖口,再看孟萱雅裙摆上精致的荷叶边。
摸到脑后随便挽的髻,再看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波浪卷。
甚至怀里哭闹的孩子,对比人家手里精装的书本…
“净秋?”李嫂推了她一把,“发啥呆呢?”
沈净秋猛回神,发现孟萱雅正往这边看。
她慌忙背过身去,却听见“刺啦”一声。
布兜被铁丝网挂出个口子,红糖淅淅沥沥洒了一地。
“哎呀!”李嫂蹲下去捧,糖渣却从指缝漏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