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净秋手忙脚乱要帮忙,鸿宇却哭得更凶了,小脸憋得通红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
清凌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沈净秋抬头,正对上孟萱雅探过来的手。
那手指纤细白嫩,指甲盖泛着健康的粉,腕子上还系着条细细的金链子。
“不、不用…”沈净秋把鸿宇往怀里藏了藏,像是怕孩子的鼻涕蹭到人家。
孟萱雅“咦”了一声:“你是…徐连长家的?”
沈净秋耳根唰地红了。
她看见对方的目光扫过自己起球的衣领、沾了糖渣的布鞋,最后停在哭花脸的鸿宇身上。那眼神像在看什么可怜的物件,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净秋!”李嫂又插进来,把破布兜往身后一藏,她胳膊肘暗中使劲,推着沈净秋就往人堆里扎,“走了走了,我们还有事呢,孩子该喂奶了!”
走出老远,沈净秋还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。
怀里的鸿宇不知何时睡着了,小脸上还挂着泪珠。
“别往心里去,”李嫂压低声音,“那种大小姐哪会过日子?都是资本主义残余,放在以前是要被批斗的。”
她朝远处努努嘴。
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正掏手绢给孟萱雅擦汗,却被嫌弃地躲开了。
沈净秋勉强笑了笑。
日头渐渐西斜,沈净秋抱着熟睡的小鸿宇走在回程的路上。
李嫂挎着竹篮在前头健步如飞,篮里的芹菜叶一晃一晃。
“净秋啊,”李嫂突然放慢脚步,压低了嗓门,“刚那个戴眼镜的,听说在教育局管人事调动呢!”她撇撇嘴,“要我说,孟家姑娘眼光也不咋地…”
沈净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,没接话。
路边的野棉花被风吹得摇摇晃晃,白絮粘在她裤脚上。
李嫂看着她,叹了口气:“你该不会真往心里去了吧?”
她嗓门又大起来,“她哥不就是个政委嘛!要不是比我们家老王高不少,我当场就……”
“政委?”
沈净秋猛地抬头,怀里的鸿宇被惊得哼唧两声。
“可不嘛!”李嫂凑近了,嘴里的蒜味喷过来,“孟高山,正团级!管着明哲他们营的政委呢!不过你也别怕,听说孟政委最讲理…”
后面的话沈净秋听不清了。
那姑娘,家世好,又漂亮。
要是真跟明哲看对眼了,怕是能帮他不少忙。
土路拐过水渠,家属院的红砖房已经能望见了。
沈净秋的脚步却越来越沉。
“净秋?”李嫂推了她一把,“你到底咋了。”
沈净秋回过神,发现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。
她勉强笑笑:“李嫂,政委…能管着明哲升职不?”
“哎哟!”李嫂一拍大腿,“那可不!评先进、涨工资、分房子,哪样不得过政委的笔?”
话音落下,她突然意识到说错话,赶紧找补,“不过明哲是战斗英雄,孟政委肯定……”
沈净秋把鸿宇往上托了托,孩子的小脸热乎乎地贴在她颈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