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,还在下。,d,a′w~e+n^x`u¨e~t_x¨t-.\c^o`m^
茅草屋里死寂一片,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,单调地敲打着地面,也敲打着刘周麻木的心。他停止了嚎哭,只是肩膀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,泪水无声地滑落,在满是泥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。
他必须做点什么。不能让娘就这样躺在这冰冷的泥水里。
刘周撑着冰凉刺骨的泥地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双腿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。他踉跄着走向墙角,那里堆着一些杂物。他的目光扫过,最终落在一张破旧的、边缘已经磨损发黑的草席上。那是夏天他睡在院子里乘凉用的。
就是它了。
他走过去,费力地将那张又冷又硬的草席拖拽出来,粗糙的草梗划过他布满冻疮的手,带来一阵刺痛,但他浑然不觉。′s·a~n,s+a^n_y+q/.-c*o*m+草席被拖到草铺边,铺开在地面的泥水里。
刘周转过身,看着草铺上那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身影。他伸出手,指尖在触碰到娘冰凉僵硬的手臂时,猛地瑟缩了一下。那冰冷的触感,直直刺入骨髓深处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那混杂着霉味、草药味和死亡气息的空气灌入肺里,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他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,小心翼翼地将娘冰冷僵硬的身体挪动,一点一点,从那张同样冰冷的草铺上,挪到了铺在地上的草席上。娘的身体很轻,轻得像一把枯柴,可每挪动一寸,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终于安置好。草席包裹着那单薄的身体,像一层脆弱的壳。刘周跪在泥水里,看着草席里露出的那张蜡黄平静的脸,眼泪又模糊了视线。\b_a!i`m¢a-s/y+.+c·o`m¢他伸出手,颤抖着,想替娘理一理额前散乱枯槁的头发。
就在这时,一个念头,冰冷而残酷,毫无预兆地击中了他。
棺材!
娘不能就这样裹着草席下葬!她辛苦了一辈子,最后连口薄棺都睡不上吗?
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。他猛地扭头,视线疯狂地在空荡荡、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扫视。破木柜被他翻过无数次了,里面除了几件破衣服什么都没有。墙角堆着的破瓦罐里空空如也。米缸……早就见了底。唯一值点钱的,是灶台边那把豁了口的铁锅。
钱呢?家里一个铜子都没有了!为了给娘抓药,能卖的都卖了。连他自己,都快把自己卖给镇上的米铺当苦力了,只为了预支几个铜板买点粗粮吊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