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彻底淹没。比屋外的秋雨更冷,冷得他浑身血液都似乎冻僵了。他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抽气声,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,只有眼泪更加汹涌地奔流。
他跪在裹着娘的草席旁,像一尊被雨水泡胀、又被绝望冻僵的泥塑。时间失去了意义,只有屋顶漏下的雨滴,一滴,一滴,砸在泥水里,也砸在他空洞的心上,发出空洞的回响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炷香,也许是一个时辰。屋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些,但寒意更重了,丝丝缕缕钻进他湿透的单衣,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寒冷中,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擦亮的一点火星,微弱,却带着灼人的热度,猛地在他死寂的心湖中跳了出来。
武馆!
镇上唯一的武馆,“铁拳武馆”!
他听人说过,武馆里的武师,个个都很有本事,能吃肉,能穿暖,甚至能住上不漏雨的大瓦房!他们给人看家护院,替人走镖押货,或者……去干些更危险但也更能赚钱的勾当!
钱!只要能挣到钱!只要能给娘买一口棺材!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如同野火燎原,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麻木和迟疑。一股混杂着绝望、孤注一掷和最后一丝微弱希望的蛮力,猛地从他那副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来。
刘周猛地从泥水里爬起来,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僵硬踉跄。他甚至没有再看草席一眼,仿佛多看一眼,那点刚刚燃起的火星就会被泪水浇灭。他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破败的、被风雨吹打得吱呀作响的木门,用尽全身力气拉开。
屋外,深秋的夜雨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,瞬间将他单薄湿透的衣衫再次打湿,紧紧贴在身上。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。但他感觉不到冷,或者,这点冷和他心里的冰冷绝望比起来,根本不算什么。
他冲进了茫茫的夜雨之中,瘦小的身影很快就被浓重的黑暗和雨幕吞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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